TRAIN爺爺的blog

　　反抗軍經過了一天的作戰訓練，大家都累了。

　　其實我想不起來今天訓練的內容是什麼，只是呆呆坐在山頂的一顆大石頭上，等待夜幕降臨，我看著山腳下的城市，那是另外一個世界，貪腐和敗壞正充滿著那個地方。那車子像螞蟻一樣，在方方正正的建築叢林裡穿梭。這都市，看起來整齊而美好，只是看起來而已。

　　不知道坐了多久，我看著夕陽餘暉慢慢被黑暗吞噬，山下的城市漸漸地亮起了一盞盞的燈火。那車流不息的馬路如同迷宮，迷宮的輪廓被車燈照亮。我沒有心情順著車燈走迷宮玩，只是欣賞著這城市的輝煌。

　　非常漂亮！

　　我心裡想著，那是發自內心發出的讚嘆，天下竟有這樣的美景。印象中，我幾乎沒有上山賞夜景的經驗，所以這是我第一次，為一個城市的夜晚發出讚嘆。

　　我坐著，看著山下燈火閃閃，坐到時間晚了，我沒有手錶，山上也沒有時鐘。

　　過了很久，燈光漸漸息了，原先被車燈照亮的馬路迷宮輪廓，在深夜裡變成了一道道的藍色線條，散發出一種難以形容的暗暗幽光，好像是什麼藝術品似的。

　　那真的非常漂亮，沒想到夜景在不同的時刻，竟然也有讓我出乎意料的光影變化。可惜我手中沒有相機，我在打戰。

　　我沒有睡，繼續沉澱著心情。時間又過了很久，突然一陣喧嘩聲劃破了這夜裡的寧靜。革命軍與政府的軍隊正式交火了，在不遠的山腰上，人聲吵雜，那裡閃耀著槍林彈雨的砲火。

　　戰事開始了，我看著這場戰役的起頭，腦筋一片空白，身體作不出反應，原來，戰爭是這個樣子。即使我看過戰爭電影，知道槍聲的可怕，但電影遠不及身歷其境的體驗，一種莫名的恐懼從我心中生起，想要誘使我離開，逃得遠遠的離開。

　　我是卒仔。

　　我心裡想著，我身為革命軍的一員，並沒有馬上往戰場去，反而想要逃走。正轉著念頭的同時，我發現那政府的軍隊攻勢凌厲，將我方革命軍的防線一一逼退。

　　穿著迷彩衣的人是政府的部隊，其它穿著各種不同衣服的人雜牌軍是革命軍。如果說，兩軍交火的地方就叫作「前線」，我可以明顯感受的那條線正慢慢向山頂後退，我在也待不住，轉身向另一邊的山坡奔跑。

　　不知道為什麼，我發現那都市的馬路迷宮的線條，竟然與山坡上茶園裡茶樹種植的線條一致。情況緊急，我沒有照著迷宮的路走，為了讓自己更快速，我跨越過一排又一排的茶樹，朝著山下的方向直線急奔，極盡所能地想要逃離身後的戰事。

　　茶園裡的迷宮，依然散發出那種暗暗的藍色幽光。

　　槍聲翻過山頂，人的吼叫聲不絕於耳，我死命地奔跑，想要逃離被政府軍隊打死的命運。

　　跑了一陣子，前面已經是茶園的盡頭，再過去是一小片林子。

　　我轉頭一看，政府的軍隊已經從山頂翻過來了。我放低身子行進，用夜色和樹林作掩護，以為這樣就能夠逃過子彈。我聽見子彈從我身旁劃過，打中茶樹的聲音。

　　就這樣折騰了一夜，天色大明，我快要抵達山腳了，山腳邊是一個部隊的營區。對我來說，那是敵軍。

　　我忘記那時我身在何處，也許是在林子裡，也或許在草叢中。總之，我躲了起來，心裡已經開始放棄了抵抗，我一邊觀察著那營區裡的一舉一動，一邊想著投降的可能。

　　不知道向部隊投降有什麼下場？是死刑還是坐牢？會不會被虐待？

　　回想起來，其實從頭到尾，我不記得自己到底為什麼加入革命軍？這革命軍又是在隔什麼命？我心裡想著。如今到了這般窘境，真是腹背受敵，山上山下都是敵軍，我可能看不見明天的太陽了。

　　雖然翻過山頂攻下來的部隊一直沒有找到我，但我心裡卻忐忑不安，躊躇不前。我想要換一個更安全的地方藏身，但是又不知道四周的情況，怕一動身，就暴露了行蹤。

　　原來，逃犯並不好當，雖然知道敵軍還在很遠的地方，但心裡卻不住地害怕，好像隨時會被逮捕的那種感覺。記得以前有所謂十大槍擊要犯，不知道他們的逃亡生活，都是怎麼撐過去的。

　　過了不知道多久，我終於下定決心。

　　我硬著頭皮，舉起雙手，示意投降，起身向那營區前進。

(未完待續)